9月16日上午,在学院开完会,焦体检师兄给我打电话,说佟老师已经出院回家,让我再来看老师一眼。我们都知道那个时刻即将到来,饱受病痛折磨的佟老师正处于弥留之际。我匆忙驱车赶到22号家属院,家里一片悲戚。佟老师躺在病床上,我握着佟老师的手,不断喊着:“老师,我是白金,我来看您了,您能听见吗?”老师已经无法回应我。到了中午,噩耗传来,佟老师去世了。这一个月来,眼看着佟老师一天天病重,各种医疗手段用尽却依然束手无策,这种无力感让人心痛。一瞬间,二十年来与老师的点点滴滴涌上心头。
今年是我认识佟老师的第二十个年头。我第一次见到佟老师是在大四上学期。因为选了辛弃疾作为研究对象,我被分到了唐诗研究室。其中原因我后来才知道,原来佟老师对于辛弃疾也有深入的研究。初冬的一个下午,全体学生集中在八号楼门口,等着学院根据自己的选题分配指导老师。在走来的一干老师中,有一位个子很高,面容清瘦,步伐稳健,面带笑容的中年教师就是佟老师。这是我第一次看到佟老师,虽然没敢打招呼,没敢说话,但这不妨碍我们此后二十年的师生情缘。只是佟老师真正成为我的导师则要等到2009年我考上博士以后了。稍后,我们根据自己的选题方向被分配到各个教研室,我跟几位同学来到了唐诗研究室。2002年时唐诗研究室在八号楼一楼,进门右转先是三间房的书库,常年不开,再往里走就是唐诗研究室。第一次走进这个教研室的屋子,看到昏暗屋子里摆了一排排书架。两间房打通,中间被书架隔成内外两间。窗外两棵古柏是造成室内昏暗的元凶。十几年来,八号楼辗转几个单位,门口环境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但那几棵古柏依然伫立在那里,成为我路过时寻找唐诗研究室的重要参照物。教研室的西墙是一大块黑板,右上角有非常漂亮的粉笔字写了几个人名,依稀记得有王浩然老师的名字,其他已经都忘却了。里间四张普通的三斗桌,赫然坐着四位老师,坐在最里面,面朝西的就是佟老师,和佟老师对面的是齐文榜老师,佟老师旁边坐的是年轻的郑慧霞老师,她对面则是吴河清老师。引入瞩目的是桌子旁边摆了一个茶几,上面放了一个象棋盘。几位老师对我们点头一笑,接下来主要是吴河清老师跟我讲。吴老师一向快人快语,直接对我说:“你要考研,就先好好准备考试,得空考虑一下论文的事,过些天考试完再来跟我们细谈。”吴老师还问我要写什么,我说想写辛弃疾。吴老师马上说:“佟老师是研究辛弃疾的专家,本来你可以跟佟老师写,但佟老师身体不太好,大病初愈,你跟着我写吧。”我自然是听话的,也不敢问佟老师什么病。吴老师又说:“你可以看看佟老师的《辛弃疾选集》。”这时,佟老师问:“你知道辛弃疾词集哪个最好吗?”这时的我对于版本没有任何概念,就老实说不知道。佟老师就说:“你去找找邓广铭的《稼轩词编年笺注》,那个注本最权威。”这是佟老师第一次直接指导我,虽然已经过去近20年,我依然记忆犹新。读研以后我才慢慢知道,佟老师在辛弃疾的研究上深得邓广铭先生认可。在他还是一名汽车司机时就完成了《辛弃疾选集》。当年邓先生来校讲学,还点名要见佟老师,此已成为一段学林佳话。此后佟老师诸多的传奇故事我也慢慢了解了。
后来我侥幸通过了研究生初试,于是,很快我就在研究生复试中迎来了跟佟老师的第二次见面。那时研究生复试上午笔试,下午就是面试。上午笔试的内容很简单,《三国志》里一段话加标点。下午面试,依然是佟老师,齐老师,吴老师,郑老师四位老师在列。这次佟老师首先发问:“你觉得你上午笔试加标点怎么样?”我想着自己上午的表现,小心翼翼的说:“应该还行吧,我觉得都断对了。”这时,佟老师推过来一张卷子说:“你自己看看吧。”我一看,脑袋哄的一下要炸了,上面到处都是红笔批的错误地方,呆坐着不敢说话了。佟老师说:“古籍标点,不能光断对,还得标准确。你这只点了个句读,专名号、书名号都没用,离规范的古籍标点差得还多呢。”我脑子想的只有俩字:“完了”。后来老师再问什么,我都是糊糊涂涂的回答了,怎么从教研室走出来的也不清楚。不过最后还是有惊无险地考上了中国古典文献学研究生。
2002年夏秋,同窗四年的大学同学各奔东西,剩下十几个人留在本校读研。我们那一届古典文献学一共五个学生,是本专业获批硕士点以来招生规模最大的一届。三个男生跟随齐老师,两位女生跟着吴老师,佟老师则利用上课统一指导我们几个。从这时起,我开始跟随佟老师走上了唐诗文献整理与研究的学术道路。古柏树荫下的两间陋室,成为我此后数年呆的最多的地方。
研究生入学后第一课是佟老师跟我们讲的,突然没有了本科上课时那种规范化课堂,变成了师生围在桌子前亲密交流,我们多少有些不适应。但很快佟老师对河南大学唐诗研究室和河南大学唐诗研究史的叙述就激起我们强烈的兴趣和自豪感。从佟老师这里,我第一次了解到河南大学的唐诗整理研究在全国的领先地位,了解到从闻一多到李嘉言再到高文再到佟老师这样一条学术脉络,了解到河南大学首倡《全唐诗》整理与研究的重要功绩。数年以后,我也曾为了新编《全唐五代诗》的事情奔波,自己也一直把唐诗整理与研究作为一个研究方向。我们心中时刻有一个信念:老一代学者的唐诗文献学传统,河南大学唐诗文献学的优势地位,不能在我们这一代人手中断掉。
佟老师在学院是大佬级的人物。他从汽车司机变为唐诗研究大家,其经历一直是河南大学的传奇。他给我们开设了古籍标点、唐诗整理两门主要课程,这是唐诗文献整理方向的重要课程。那时候PPT还没普及,古籍标点课是一门非常辛苦的课程,佟老师往往把大段的文字抄写在黑板上,然后一点点的给我们讲应该怎么标。一节课只讲一个标点。古籍标点好像是在秋季学期上,第一次上课时佟老师说,现在还穿着半截袖,等讲完这个课,咱都穿上大棉袄了。秋季的教研室比较有意境。午后的阳光照在窗外的古柏之上,斑驳的树影投射在黑板、课桌和我们师生的脸上,佟老师娓娓而谈,我们时而冥思苦想,时而恍然大悟。一派其乐融融,颇有世外桃园之感。
佟老师上课,常常会带很多“道具”。印象最深刻的两次,一次是上课时佟老师带来了一把青铜剑,当然是把赝品。那几年佟老师给艺术学院书法专业的同学开设书法史课,我们也常去蹭课听。那节课佟老师讲金文。那把青铜剑上就镌刻了一些铭文。以此为据,佟老师给我们讲了很多的金文知识。虽然授课内容已经忘得干净,但青铜剑上那几个金文,至今依稀还有印象。而且那次,我们纷纷上手,第一次真正握住了古青铜剑,顿有穿越先秦之感。另外一次,好像也是书法史课。上课时佟老师带了一枚青铜印章过来,还颇为神秘的告诉我们,这是他从开封“鬼市”淘来的宝贝,是南宋“建康府将军印”。那会儿已经跟佟老师学了辨认印章,多少能认出来一些,大家感觉很激动,有人还搬来古代印谱,找资料印证,还真的从一本印谱中找到了,粗略比较,文字真是一模一样。我们纷纷感叹,老师花了350块钱就淘到宝了。结果佟老师揭破谜底,告诉我们说:“这是仿制的,赝品。”然后他开始从印文上给我们讲真品与赝品之间的差别,顿时让我们佩服的五体投地。
佟老师讲课时间不长一般控制在两个小时之内。下午四点我们课基本就结束了。老师并不走,常留下来给我们闲谈,前后届的同学们都知道老师的这个习惯,往往会在这会儿跑到教研室跟老师聊天。佟老师在唐诗学界影响很大,交游亦广,对学界典故知之甚多,这也是我们最喜欢听的。那会儿虽然极少参加学术会议,但对唐诗研究领域的大家与学林轶闻也都有所耳闻。也是在这种场合,我对于河南大学自1960年以来的唐诗研究历史逐渐有了清晰的认识,对于从李嘉言先生倡议,到高文先生着手,一直到佟老师这里终于初成的《全唐五代诗》项目有了了解。我也认识到河南大学这样一所地方院校争取到这样学界最顶尖、最前沿项目是何其的艰难。我也能理解当时的校领导为什么说《全唐五代诗》是我们河南大学的核心利益。
佟老师的课后还有一件非常重要的活动——下象棋。教研室那个茶几的核心功能就是放棋盘。来唐诗研究室下象棋的人很多,王宛磐老师和王利锁老师是教师中的高级别棋手,我们常隐没在他俩的烟雾缭绕中看棋。这种教研室的对局佟老师一般是不参与的,偶尔下场一次,往往就是大胜。佟老师是棋力颇强,那些年,他还经常代表河南大学参加开封市的象棋比赛,成绩斐然。直到退休以后,我去找老师时,如果家里没人,多半会在离退休活动中心的某个棋室。
我在读研期间,教研室发生了一件大事。2003年,以佟老师为牵头人的中国古典文献学的博士点批下来了。当年河南大学一共只有9个二级学科博士授权点,文学院在此之前仅有现当代文学一个博士点。古典文献学博士点的获得,对于我们在读学生来说也是一件值得向其他专业同学炫耀的喜事。在博士点申报期间,佟老师再一次展现出一个传统文士的傲人风骨。博士点申报过程中,各种材料自然要填写个人履历。负责此项工作的老师曾经建议佟老师不要填写自己的高中学历,至少要填个研究生。佟老师坚决不同意。他后来跟我提及此事时说:“当时,国务院学位办学术评审委员有一半人都认识我,这些博士生导师,很多都是我学术界的朋友。我说我要不填没问题,他们知道我是高中生,我要一填这都假了,我不想造假。大不了这辈子我不当博导,我本来就是个汽车司机,真不行我回去开车。”其实对于佟老师来讲,虽然仅仅是高中学历,但他的国学根底则极为深厚。少年时他曾跟随光绪年间的进士、时任河南文史馆馆员的靳志学习诗律、词律、书法;跟随李白凤先生学习书法、诗文、篆刻;跟随开封著名书法家桑凡学习大篆等。2017年出版的诗集《萤雪吟草》中,就收录了他四十余年来诗歌创作的主要作品。其书法作品更是名扬海内外。但佟老师一直将书法作为陶冶性情之爱好,从未以此牟利。社会上高价求字之人往往败兴而回,反而我们这些弟子,常能受老师眷顾,得其墨宝。2012年,我博士毕业之际,佟老师专门给我写过一副对联:“居近识远处今知古,研经赏理敷文奏怀。”对此,我欣喜之余极为惶恐,只能将其视为对我的一种勉励。
其实,一直让我心耿耿的正是自己的学术方向与老师期待的异向而行。佟老师、齐老师、吴老师三位授业恩师的主要学术方向都是唐诗文献整理与研究。在读研阶段,我选择了唐诗别集的版本源流考进行研究,尚属于唐诗文献之范畴。但此后,我由唐诗版本而至版本学,又从版本学转而目录学,期间又对宋诗颇感兴趣,从而愈发偏离唐诗文献整理与研究,可谓忘记了初心。佟老师虽然希望我们继承河南大学唐诗文献整理研究的优秀传统,但对我们个人学术兴趣并不干涉。他的第一个博士杨亮,选择元代文学进行研究。他曾风趣的说:“我是个打拳的,我学生却要来耍刀。”因此,当我以目录学作为博士论文选题方向时,内心颇为踌躇。在忐忑中跟佟老师汇报选题时,老师居然一下应允了。在指导之余,还特别提醒我,你去找李景文老师多问问,他对这方面更熟悉。李老师当时是学校图书馆馆长,也是文学院1978级的老前辈,一直以来从事版本目录学的研究。我大着胆子直接跑到李老师办公室,谈了我的论文想法。这次请教也让我与李老师结下了不解之缘。后来我的论文写作、修改、答辩乃至后来的以论文为基础的项目申报,都得到了李老师的大力协助。论文初稿完成之后,我把论文打印了四份,分别交给佟、齐、李、吴四位老师。令人感动的是,不仅作为导师的佟老师给我认真修改了论文,其他三位老师也都认真地审读了我的论文,给我提出了非常多的宝贵意见。让我再次感受到唐诗研究室的团结与协作精神。直到十年后的今天,带有几位老师批语的论文初稿,我还一直妥善保存着。虽然后来论文顺利通过答辩,但没有选择唐诗文献作为研究方向,让我心里一直觉得亏欠老师,亏欠唐诗研究室。我在博士论文的后记中说:“此题与唐诗文献整理研究关系不大,三年来每次面对佟师,都深感愧疚。惟有不断鞭策自己在今后的研究中仍以唐诗文献的整理与研究为重,不负师恩,以期略减心中不安。”迄今,虽然主要研究方向在目录学,但我仍未放弃在唐诗文献整理方面的研究与探索。
2005年,我硕士毕业留在了文学院任教,从学生变成了一名青年教师。很快为了准备第二年的教育部本科教学水平评估,学院成立了评估办公室。我作为当时学院最年轻的一批教师,第一个被派到学院评估办公室工作。这项工作任务特别琐碎繁重,晚上还要经常加班。很快我就发现自己的时间几乎完全被占据,毕业前几位老师给自己指明的科研工作,几乎无法开展,一时间自己感到很苦闷。我跟佟老师聊这个问题,佟老师首先告诉我年轻人为学院服务是应该的。接着他跟我讲了《辛弃疾选集》成书的过程。在第一次上课时,佟老师曾经送给我们每个人三本书:《辛弃疾选集》《全唐诗重出误收考》《孟浩然诗集笺注》。这三部著作每部都书写着佟老师的传奇。《全唐诗重出误收考》是国内唐诗重出误收研究的扛鼎之作,奠定了佟老师在学界的重要地位。《孟浩然诗集笺注》则获得了全国古籍图书整理二等奖,是古往今来最完备的整理本。对这两部书我一直比较重视,加之自己当时研究方向还主要是唐诗,所以读的比较多。但《辛弃疾选集》佟老师自己也很少给我们提及,我关注不是很多。佟老师这次提起这部著作我感到有点意外。佟老师说,《辛弃疾选集》虽然是90年代中期出版的,但他对辛弃疾的研究在他还是一名汽车司机的时候就开始了。他曾将驾驶席座位下腾空,放上各种书籍。在出车任务的间隙,他就见缝插针的把书拿出来读。《辛弃疾选集》就是这样一点点积累起来的。他跟我讲高文先生在80高龄之际,还又立下了一个宏伟的研究计划。这番谈话其实是告诉我要充分利用一切时间进行科学研究。我还知道《孟浩然诗集》完成之前,佟老师已经身患食道癌,他硬是坚持把书稿完成才去就诊。当时上海古籍出版社的赵昌平先生对佟老师在重病中如此高质量的完成书稿深感惊讶。这种言传身教对我坚持从事学术研究还是产生了很大的影响。
佟老师在98年重病之后,很少再出门参加学术会议,但在各种会议上,学者们往往都会向河大的人问及佟老师。一些来河大交流访问的学者也都会抽空与佟老师聚会。就在今年暑假,薛天维、海滨二位先生来学院讲学,那时身体已经非常虚弱的佟老师听说了,专门让我们带他到学院与二位先生见面。两位老先生畅谈了半个小时。我开车送佟老师回家的路上,老师还一直念叨说,好久没见,人都老了。2018年,河南大学召开韩愈国际学术研讨会。唐代文学学会会长陈尚君教授莅临河大。会议期间,佟老师与陈老师抽空专门见了个面,两人从九二年召开《全唐五代诗》编纂会议聊起,一直谈到当下唐诗整理与研究工作的飞速进展以及他们老熟人的境遇,时而爽朗大笑,时而唏嘘长叹。
佟老师自幼喜爱书法,又曾得桑凡、李白凤指点,钟鼎、汉碑、汉简、籀文皆曾深习,尤其大篆可谓一绝。后来虽潜心学术研究,然书法未曾一日间辍,其作品在书法界、收藏界名声极大。坊间曾不少人重金求购佟老师墨宝,甚至有人提出要当佟老师的经纪人帮佟老师经营书画作品。但佟老师从未以此获利,往往有人求字,即慨然同意,数日后即可取字。周边同事、朋友、学生,乃至朋友的朋友,都曾免费获得佟老师真迹。佟老师家中的春联也都是老师亲自书写,辞旧迎新之际,也有人回将上年对联取走。后来佟老师饱受颈椎病袭扰,创作渐少,仍有抹不开面子,赠人字画之举。作为学生,我深爱老师书法,但考虑到老师年事已高,书法创作又颇为费神,因此我从未向老师要过一次字。我手中保存两幅作品,都是佟老师在我人生重要节点上赠于我的。一副是博士毕业时,佟老师赠我的对联,前已提及。另外一副则是我结婚时的赠礼。那天我去给佟老师送喜帖,老师非常高兴,在问我婚礼准备情况之后,突然说,家里墙上是不是还缺幅字?我一听,赶紧说:“太缺了。老师能不能给我写一副?”佟老师呵呵一笑,说:“要什么字?把内容给我,我给你写。”我踌躇了半晌,既要跟喜事搭边,又不不能太贪心,让老师过于费神。想了又想,我就说,老师您还是给我写王维的《相思》吧,红豆生南国这诗挺应景的。”佟老师说:“你跟体检一样,就要这么个绝句?人家都要律诗,你就要这二十个字?”我说,这诗比较符合结婚这场合。老师答应了,告诉我,过几天来拿字就行了。隔了两三天,接到佟老师电话,让我去拿字。我飞奔到佟老师家里,展卷欣赏,洒金宣上漂亮的大篆,令人爱不释手。佟老师还告诉我,去延庆观那里装裱去,那里质量高。我欣喜若狂,从老师家里出来直接拿去装裱了。后来这幅字就一直挂在我家中。
今天,老师仙去,睹物思人,奈何已物是人非。二十年来,在老师的悉心指导下,我完成了学业,初窥学术门径,却仅得老师学问之九牛一毛,深感惭愧。但这二十年,我在唐诗研究室,在唐诗整理,在老师身边,已是人生大幸。在没有老师的日子里,唯有更加发奋,继承老师遗志,与诸同门做好唐诗整理与研究工作,将河南大学唐诗研究的光荣传统发扬广大,以告慰老师在天之灵。
作者简介:白金,文学院副院长,2009年至2012年师从佟培基教授攻读中国古典文献学博士。